今年的冬季特別冷,寒風直颳卻遲遲不肯落雪,潮江文次郎那個傢伙又說什麼要鍛鍊身體,堅持不讓他在長屋裡擺放火盆,因此剛從澡堂裡回來的立花仙藏只能緊抓披風,用最快的速度鑽進被窩裡。

一旁正在撥算盤的潮江文次郎見狀,沒好氣地開口:「喂!頭髮沒乾!不要躺床!」

立花仙藏才不管,逕自在軟軟的被窩裡翻滾幾圈,枕頭也被推至一旁,像隻懶散的貓,「反正又不是你的床。」說完,他舒服地嘆了口氣,側過身將臉埋進棉被團裡面,大片長髮隨著他的動作披散在地上,潮濕著、蜿蜒著。

也頻繁吸引著潮江文次郎的目光。

他努力看回桌面上算到一半的預算帳本,眉頭緊皺,撥了幾顆珠子只覺心中煩悶,紙頁上的潦草墨字彷彿成為了立花仙藏的髮,干擾他的心神。

這傢伙專門來治他的吧。潮江文次郎在心中吶喊,最後認命地抹了把臉,擱置手中算盤,走到矮架前取下乾淨的毛巾,特意跪到了立花仙藏身旁,冷冷地說了句:「起來。躺在枕頭上。」

立花仙藏身體未動,只是偏過頭看向他,「你預算分配完了?」

潮江文次郎翻了個白眼,「當然是還沒啊,這次預算會議搞得亂七八糟的,尤其是你們作法委員會。」他晃了晃手中的毛巾,又重複了一遍,「快點,躺在枕頭上。」

這下輪到立花仙藏笑了,漂亮的狐狸眼彎起,「哦呀?潮江前輩要幫我擦頭髮嗎?」

潮江文次郎:「……不要學綾部喜八郎說話,這樣很噁心。」

立花仙藏:「誰讓你不多撥一點預算,麵粉明明就很重要!」

他故作埋怨,懶洋洋地撐起身體,單薄的寢衣因動作較大而滑落,露出白皙卻佈滿細微傷疤的肩頭,也能瞧見一道貫穿到鎖骨、正逢癒合的粉色傷疤,晃得潮江文次郎有些頭暈目眩。

潮江文次郎用力閉了閉眼,將手邊的枕頭推過去,意圖是讓立花仙藏別廢話了,沒想到下一秒雙腿沉重,立花仙藏竟是直接躺在他的腿上,還嘟囔著有點硬啊都是肌肉。

潮江文次郎:「……」忽然有點不爽是怎麼回事。

雖然立花仙藏擅自把他的雙腿當作枕頭,但也挺乖的沒有亂動或者捉弄他,只是由下而上的盯著他瞧,眉眼舒展,看起來心情很好。

情況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辦,把擅自爬到他腿上的貓趕走嗎?潮江文次郎臉色幾度變換,最後無可奈何地將毛巾蓋在立花仙藏的臉上,像是要擋住對方那猶帶笑意的眼神。

他們的距離太近了。

潮江文次郎忍不住捏了捏耳朵。

他沒有讓立花仙藏發現他的異樣,只是再度撿起毛巾,從瀏海開始,手法熟練地開始搓揉擦拭,直到水氣消失、髮絲重新變得蓬鬆。

這個流程已經經歷過太多次了,就如同照顧貓,從幼貓時期開始順著牠的背脊撫摸,起先可能會被嫩牙和利爪攻擊,但時間久了就會習慣掌心的溫度,甚至學習如何討摸才會更舒服。